【一鸣惊人——他们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有多伟大】
普雷特涅夫从一个莫斯科流行音乐会经营者以及两个本地银行那里得到了一点微薄的帮助，但是他早就学会了在财政崩溃后的混乱中，不能长时间依靠任何人。“情况可能是某个人跟我说，下一周可以给我的乐团一千万美金，我听到之后马上购买了六把倍大提琴。但是在接下来的一周，他已经没有一千万美金了。”他耸了耸肩。普雷特涅夫没有提及的是，他还为此申请了巨额的个人贷款，并将自己几乎全部的积蓄投入到这样一个没有把握的风险中，一个可能随时倒闭的乐团中。

初出茅庐的乐队在1990年11月16日在莫斯科音乐学院大厅演出了他们的处女秀，此前他们只在一个租来的迪斯科舞厅里排练过两周。Simon Foster，此人后来成为了维珍唱片的运营总监，为了这场处女秀专门坐飞机来观摩。他从1987年开始认识作为钢琴家的普雷特涅夫，并为他录制了他演奏的贝多芬、肖邦、柴可夫斯基、穆索尔斯基等人的一系列钢琴作品。“我在东欧听他演出的时候就知道，他会成为这个时代伟大的钢琴家，我知道他也将成为一个伟大的指挥家。俄罗斯国交的第一场演出，是我迄今听过的最精彩的演出，他们演奏了柴可夫斯基的曼弗雷德交响曲和斯拉夫舞曲。我在现场就立刻跟他们签下了合同。”

但这份合同怎么签署呢？老办法是找到文化部门，后者一直都负责帮乐团签署合同，并且将大部分或者全部的钱装进自己的腰包。普雷特涅夫当然不想这么做，但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他开始向周围的朋友咨询，咨询的结果变成一个个从莫斯科打往巴黎、纽约、三藩市的电话，最终他们找到一个叫Richard Walker的美国娱乐业律师。他们问Walker，是不是可以免费为这个俄罗斯乐团起草一份合同？那时他甚至都不认识这个乐团。“我用6个小时起草了这份合同，然后才得知他们只有一台电传打字机。”Walker回忆道，“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就这么结束了，但是没想到这6小时会变成了不可置信的12年。”当笔者见到Walker时，他的身份是俄罗斯国交的国际演出经理。

1991年3月，Foster随乐团飞往伦敦，在布莱克西斯大厅录制悲怆交响曲和斯拉夫进行曲。“很多团员没有去过西方国家。第一个早上，他们穿着演出服来到音乐厅，完全没有意识到，录音其实不需要穿演出服。”他说，“一些铜管声部的演奏员没有出现，我不得不重新安排录音的日程，直到我在几英里以外的一家铜管乐器商店门口发现他们——他们想用自己仅有的出差津贴，买一些像样的小号，因为不懂英文，他们不知道这家店铺还要过几小时才开门。这事让大家很惊讶，这些音乐家们尽管拿着很糟糕的乐器，但却有着出众的才华，及对于普雷特涅夫的那份忠心。”

“显然他们都是艺术大师”这次录音的制作人，也是普雷特涅夫在维京录制的钢琴专辑的发行人Andrew Keener说，“但他们又是质朴的，很纯洁，没有架子。他们似乎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伟大。”

赞美之声不绝于耳。“人类可能演奏出这样的音乐吗？”留声机杂志为俄罗斯国交的首张CD而痴狂。尽管唱片迎来一片叫好声，普雷特涅夫却深知他们急切需要出国巡演来赚钱。很快Walker收到了从莫斯科打来的另一个电话：有没有办法帮我们找到一些演出的机会？现在马上就要吗？“我从来没有安排过音乐会啊！”他大笑，“但他们也没有做过，所以我就这么一头扎进去了，帮他们安排了一些在1991年夏季和秋季的演出，在意大利和西班牙的。”他8月份飞到西西里，第一次见到了音乐家们，几乎马上就被迷倒了。“我在一个小树林中听到了他们的排练，那种声音我从未听到过，如此完美，如此对味。我意识到他们真的是不可小看。”3天之后，经过几次费时甚久的散步，普雷特涅夫邀请他加入乐团开始正式的合作。

“这个奇怪的新生国家有很多的有趣之处等待我们去挖掘。”Walker指出，“整个世界都想知道‘俄罗斯是什么？’，这个乐团刚好提供了一个窗口，所以没有比现在更好的合作时机了。”“但是早期俄罗斯国交的需求非常庞杂，为了生存，我们每天工作16小时，依然不够。朋友们都劝我放弃这份工作，但我无法割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