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胡子公爵的城堡,这不是一个童话
让人瞠目结舌的作品



“把你们的眼睛睁开,观察并惊讶吧,女士们和先生们。”匈牙利作曲家贝拉·巴托克的唯一一部歌剧就是以这样的叙述开场的。《蓝胡子公爵的城堡》写于一个世纪之前。不需要任何煽动,人们就对这部歌剧的一切瞠目结舌。最近六十年,演奏者与指挥家一次又一次地对它进行了新的诠释,经由这番探寻之后,《蓝 》的伟大性便愈发彰显了出来。我们知道了:这部歌剧绝非仅有交响曲形式的、表面华丽的音响那么简单。它完全经得住从各个角度审视。

《蓝胡子公爵的城堡》自诞生之日起,就从原始的象征主义脱胎换骨,被反复赋予新的含义。(译者注:巴托克之前,《魔法师的弟子》的谱写者、法国作曲家保罗·杜卡斯已基于比利时象征主义诗人、剧作家梅特林克所撰脚本写过一部同名歌剧了)。换句话说,它从来不愿意自己被“打包”为一个简单的神话故事。用格特鲁德·斯泰因(Gertrude Stein,美国作家与诗人)的话说:“没有所谓的那儿在那儿。”(There is no there there.)事实上,有“那儿”的地方远远不止一个哦。


恐怖的“妻子博物馆”
巴托克的《蓝胡子公爵的城堡》是由匈牙利人巴拉扎斯(Bela Balazs)撰写的脚本,讲述的是富有的蓝胡子公爵(男中音或者男低音)带领他的最后一任妻子尤迪斯(女高音、次女高音或者女中音)在城堡里参观一个又一个房间的故事。我们可以这么看:他的城堡——这个昏暗的、令人窒息的巨大石块仿佛就是蓝胡子自己本体的衍生,它可以呼吸、叹息与哭泣。在新娘尤迪斯的要求下,城堡中一扇扇锁着的门被打开。每一扇门的背后,都隐藏着一段独有的交响旋律,与其说它们是描述性的,不如说它们是幻想性的。一共七间房间,其中包含了拷问室、武器库、珠宝库、秘密花园、田野土地和一潭平静的白色泪池。在第七间房间的门口,蓝胡子劝妻子不要再刨根问底了,但是尤迪斯还是想知道蓝胡子过去的故事。最终,三个女人的魂魄飘了出来。那就是蓝胡子过去杀死的三个妻子。尤迪斯还是没有逃脱命运的安排,她成为蓝胡子恐怖婚姻的下一个牺牲品,随着那三个女人一道消失在了第七道门里。这确是一栋城堡,但我更加愿意称它为蓝胡子公爵的“妻子博物馆”。


适合音乐厅上演的歌剧
实话实说,歌剧的场景大多是内景,总时长也不会超过一个钟头,演员表异常简单——两个人物,交响配器是施特劳斯式的(可以有选择地用管风琴充实音响),整部歌剧并没有过多的感人情节,比一般大型歌剧的跌宕起伏要逊色不少,也正因如此,它常常被放到音乐厅上演。

也许是出于人们主观意识里对“最合适形象”的揣测,蓝胡子这个人物多少被赋予了哥特式的风格,在几代人的传说中愈来愈特征鲜明——在指挥家索尔蒂指挥的录像版本中,男低音科瓦斯(Kolos Kovats)所穿的衣领是黑色的、塑料的、廉价的,就像蓝胡子的人格一样古怪。而歌剧最初上演时的演员定妆照则令人疑窦丛生:蓝胡子的外表看起来就像穆索尔斯基歌剧《鲍里斯·戈多诺夫》中某一位茫然的贵族。那么,到底《蓝胡子公爵的城堡》应该如何被诠释呢?


一部真正的杰作
尽管如此,《蓝》无疑是一部真实的歌剧。在简单直白的情节发展轨迹的背后,巴托克将人类复杂的心理斗争借由雄辩的口才和不竭的音乐创造力展现在了你我面前。这部1911年完成的、并在不久后重新修订过的作品,成为了作曲家第一部真正的杰作。

然而第一份录音的诞生还要等到很多年后了。由于录音技术的限制,战后LP唱片的普及才让完整版的《蓝》的录音得以与世人见面。尽管我们说这部歌剧的完整性很强,并不适合断章取义地拿出其中一段聆听,但早期的一部分录音尝试(经由裁剪、翻译)已经在匈牙利之外的很多地方传播了开来,我觉得,它们其中的不少直到今天仍值得聆听。所以,《蓝》真是一部可以四海为家的歌剧,一旦翻译成功,而且指挥、歌手用心演绎,它的魅力便绝不仅限于匈牙利本土。

文/大卫·帕特里克·斯蒂恩斯
原文载于2013年11月三联《爱乐》,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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