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都市报】罗宁:让爵士融和丝竹
南都讯 记者颜亮 实习生刘紫琦 罗宁进入大众的视野,也许是《我是歌手》舞台上,给韩磊伴奏的那曲《可爱的一朵玫瑰花》。但在业内,罗宁早就是公认的目前中国最重要的爵士音乐家之一。他曾被格莱美爵士大师肯尼·加雷特称为是“中国真正的爵士钢琴家”。

10月29日,罗宁将在星海音乐厅上演一场名为“融合·罗宁爵士乐队”的演出。在演出之前,罗宁接受了南都记者的独家专访。

师从爵士大师丘乔·巴尔德斯

本次演出的主题“融合”二字,可以说精准地概括了罗宁的爵士历程。罗宁出身于新疆的一个音乐家庭,4岁开始学习音乐,1999年考入新疆军区文工团,任钢琴演奏员,1996年赴京。在北京,罗宁认识了萨克斯管教育家陆廷荃,由此开始接触到爵士乐。2010年,罗宁又考入古巴艺术大学,师从拉丁爵士钢琴大师、八次格莱美音乐奖得主丘乔·巴尔德斯(Chucho Valdes)。在古巴的这段经历,改变了罗宁对爵士乐的认识。受到古巴爵士钢琴新浪潮代表人物罗贝托·丰塞卡的影响,让罗宁成为拉丁爵士乐在中国的象征。

在不同文化间游走的经历,让罗宁对爵士钢琴和古典音乐的理解和领悟更进一层。

中国元素融合爵士风格

罗宁也是一位创作型音乐家,在熟练演奏各种经典爵士大作同时,他也花了大力气在中国爵士乐的创作上,其中包括有《喀什喀尔》、《E L E N A》、《未知的旅行》、《哈瓦那》、《卡拉库里湖的晨光》等等。

从曲目上不难看出,这些音乐也正是罗宁自己人生经历的真实写照,从新疆到古巴,爵士为罗宁提供了一个广阔的舞台。与此同时,罗宁也在做另一种尝试,那就是将中国京剧中的名篇名段与爵士相结合。于是便有了爵士版《霸王别姬》。

爵士版《霸王别姬》是罗宁的代表曲目,不过由于场景过大,所以平时罗宁很少演出。但这次在星海,罗宁将演奏这一难得一见的“融合”之作。

将爵士乐中国化

南都:这一次演出的曲目有什么特点?

罗宁:这一次的曲目是比较丰富的,因为有很多来自国际的音乐家同台表演,所以我们必须要体现出中国的特色和风格。为此我融入了有中国元素的爵士乐。一般我的演出很少演奏《霸王别姬》,但这一次我会演。

南都:关于“爵士乐中国化”这个命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一个想法的?

罗宁:爵士乐的融合性很强,所以可以作为一个载体,把中国的艺术很好地放到里面。我经常参加国外的音乐节和文化部组织的外事活动,你会发现这样一个情况:京剧到国外演出,那都是我们国家最棒的艺术家,代表了我们国家艺术的最高水准。但即便是这样的艺术家到国外,外国人也很难感受到这门艺术的魅力。因为彼此的律动与语言不同,律动一旦不同,那心就完全感受不到了。实际上,我们现在的大部分年轻人,听京剧也不是听得太懂,更何况是外国人?京剧演员在上面唱,演完一问,外国人说就是样子好看,衣服漂亮;对唱的内容,一概不知,没有感觉。其实这样对我们国家的艺术推广是没有好处的。

我也跟梅葆玖先生聊过这件事,他非常高兴我用钢琴把京剧的旋律放进爵士乐这个载体里。这样外国人听我演奏的爵士乐,就会听着他们(熟悉)的律动,但里面围绕的是京剧的旋律,这样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奇妙而又有趣的听觉感受。所以我想做一种融合:我虽然不能唱,但是我能弹钢琴,我就用我的方式来解释京剧的东西,用钢琴的手法来体现京剧的魅力,把它传播到世界各地,让他们感觉到:啊,这是中国的爵士音乐家演奏的中国风格爵士作品。

南都:京剧的旋律和爵士的律动的结合会存在困难吗?你是怎么糅合的?

罗宁:中国的东西要融合国外的东西是非常难的,难极了。我现在也只有几首曲子,而且没有快的曲子。只有新疆的音乐融合爵士乐才有快的曲子。新疆的音乐和国际的东西非常接轨,一弹就是节奏性强。但是怎么把京剧放进去呢?我之前创作过几首曲子,但是我自己认为不是太好。

《霸王别姬》是所有人都比较认可的。因为《霸王别姬》是慢的,慢的曲子它的律动是叙述性的。在国外,古典音乐有叙事曲,爵士乐也有叙事曲,它就是叙述一件事情。《霸王别姬》也是叙述一件事情,像一个小故事。梅先生也认为这一段是很舒服的。

如果有人说融合得不好,我认为不用管他。我们就是在爵士乐上面,以中国音乐家的姿态走到世界上去。这条路必须要我们这些人走,我们是第一级台阶,之后才有人踏上第二、第三级台阶。假如所有人都不做,这个事情就永远好不了,连发展的机会都没有。京剧需要很多人慢慢来做融合的实验,希望有一天会融合得更加完美。

与爵士乐结缘

南都:你最初是怎么接触到爵士乐的?

罗宁:我在弹古典音乐的时候,弹到印象派往后一些美国作曲家的作品,里面含有爵士的成分,但不是纯即兴的爵士乐。因为爵士乐它更需要大量的即兴和互相的合作,像二重奏和四重奏等等更多方式。爵士乐还有自己的语言,它与古典音乐不同,古典音乐必须按着谱子演奏,其实这样多少缺少了自我对音乐的再创作和对音乐语言的再发挥。古典音乐是很伟大的,只是它们的玩儿法不一样而已。爵士乐更加注重的是:我现在的情绪是什么样的,我弹这首曲子用的音乐语言就是怎么样的一种表达。爵士乐的包容性很强,特别是包容个人的音乐语言,这是别的音乐都做不到的。

南都:当初是因为爵士乐在表达情感上的自由吸引了你吗?

罗宁:我当时弹古典音乐,突然接触到印象派音乐,觉得好有颜色感,就是有一种冷色调。我特别喜欢接触这种冷色调的音乐,因为这种音乐比较贴近我。我第一次接触爵士乐时,对爵士乐并不了解。但是我被爵士乐的一种奇怪的组合给吸引住了。

当时是一个很偶尔的机会,我在一个卖CD的地方,看到有那么一箱子打口碟,有张光碟上面印着一个黑人在弹钢琴。因为在90年代初,声像资源方面还是比较匮乏的。我买回去听:爵士乐,特别棒!后来我来到北京,跟很多演奏爵士乐的外国人接触,学习,从而真正了解了什么是爵士乐。后来我还到古巴,到纽约,到伯克利去学习。

南都:爵士乐在广州的发展似乎一直不如北京、上海,你在广州演奏过多次,你怎么看待广州的爵士乐氛围?

罗宁:我觉得广州喜欢爵士乐的听众还是很多的。爵士乐就是生长在一线城市,生长在国际化城市里的,广州就是这么一个国际化城市。我觉得广州本身就不缺少这种文化,这个城市是有一定的积淀的。

爵士乐不像流行乐、摇滚乐,它们会告诉你“这是什么情绪”,但是爵士乐带给你更多的是私密的感觉,你自己的感觉由你自己来感受。因为爵士乐要求听众要对音乐有自己的一种看法,有自己的定位。所以爵士乐还是要一直推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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