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限的时间与空间里获得无限的体验和感受，是以谓之“深度”。行家心水推介，拒绝到此一游。

■杨震 著名音乐人、录音师

大家看到标题可能会说笔者企图耸人听闻了吧:难道这伦敦交响乐团是全能的天神?当然不是。笔者这里所指,是说这支长期世界排名前十的交响乐团,演奏曲目题材之宽泛、体裁之多样、风格之缤纷、创作时间跨度之大,纵观寰宇恐怕无出其右者。在管弦乐演奏这件事上,伦敦交响乐团几乎无所不能,就像他们的保留曲目,电影《超人》的主题曲所反映的那样,他们本身就是一支“超级乐团”!

时隔7年,明晚,这支超级乐团将第二次造访广州,并带来一台曲目分量实属“重磅”的音乐会:在指挥丹尼尔·哈丁的带领下,乐团以穆索尔斯基《荒山之夜》打头阵,然后是携手王羽佳攻克素有“巅峰”之称的《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下半场则全力以赴献演马勒第一交响曲《巨人》(或译《泰坦》)。

还记得2007年首次来访就以携手郎朗演奏的莫扎特《第十七钢琴协奏曲》、柏辽兹的《幻想交响曲》和返场加演的电影《星球大战》主题曲轰动羊城,那场音乐会的美好记忆,至今仍深深地烙印在笔者的记忆中。单从前后两场音乐会的曲目安排,就能看出这支“超级乐团”的超强能力:这些曲目的创作时期几乎涵盖了整个古典音乐创作的黄金时代,从18世纪莫扎特的古典乐派时代,19世纪柏辽兹的早期浪漫派时代,到20世纪马勒的晚期浪漫派时代,直至当今的好莱坞大片时代;这些曲目所表达的情感各不相同,所表现出来的风格迥异。无疑这对乐团的整体综合水平提出了极高的要求,而从伦敦交响乐团超过百年的发展历史来看,他们完美地做到了这一点。

在世界交响乐团发展史上,伦敦交响乐团最早建立了完全由团员自治的制度。即通过乐团全体成员投票产生其管理委员会、首席指挥以及乐团经理的体制,并且最早把乐团改造成为一家能够在市场上运作的公司,而“老板”就是乐团的各位成员。要知道这一切是发生在上世纪初的事。这样的体制机制,给乐团带来巨大的活力,使得乐团能够按照全体成员的意志以及观众和市场的需求,去决定聘请谁来担当首席指挥这一重任以及演奏曲目的范围,去决定乐团的发展方向。

这也使得伦敦交响乐团在国际乐坛上显得非常富有个性,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拘泥于任何传统,还常常做“反传统”甚至“大逆不道”的事。在唱片业最红火的时代,伦敦交响乐团是各大唱片公司竞相争取的对象。他们录制过的唱片浩如烟海,数量大、品种多、风格迥异。不仅几乎涵盖了所有交响乐团能够演奏的古典音乐作品,其中许多被奉为发烧经典,还出版过大量当红音乐剧、流行歌曲乃至摇滚乐歌曲改编管弦乐的唱片,像Beatles(甲壳虫乐队)、Rolling Stone(滚石乐队)、Queen(皇后乐队)、ABBA(阿巴乐队)、Michael Jackson(迈克尔·杰克逊)等世界级摇滚明星的经典歌曲,都曾被伦敦交响乐团以管弦乐的形式重新演绎。作为较早放下所谓高雅和正统架子的交响乐团,伦敦交响乐团与老牌重金属摇滚乐队Deep Purple(深紫)在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的合作,就成为了当年具有标志性意义的文化事件。

此外,伦敦交响乐团还是演绎好莱坞大片音乐的常客。1977年第一部《星球大战》上映的时候,片中充满浪漫奇幻色彩、气势磅礴雄壮的主题音乐是一大亮点。自此之后,几乎所有的好莱坞大片都开始大量使用管弦乐这种体裁来配合其大场面大制作以及复杂剧情和情感的表达,某种意义上推动了交响乐创作的复兴。伦敦交响乐团在其中担当了重要的角色,成为许多电影音乐大腕的御用乐团。譬如有史以来最成功的电影作曲家约翰·威廉姆斯,他最具影响力的电影音乐三部曲——《星球大战》、《超人》和《夺宝奇兵》主题曲,最早都是由伦敦交响乐团演绎,也成为了他们的保留曲目。

伦敦交响乐团演奏的声音风格既不同于德奥乐团注重传统、忠实原作、讲究绝对精准的声音平衡,也不同于美国乐团的张扬不羁,又不同于法国乐团的精巧灵动,更不同于俄罗斯乐团的粗犷豪放甚至悲壮暴烈。他们的声音风格好像很难说得很清楚,就像一位朋友说的那样:“伦敦交响乐团的风格就是没有风格!”但看过他们现场、听过他们唱片的人,无不对乐团上百位演奏家有如一个整体般发出整齐划一的声音、没有半点瑕疵,时而四平八稳、时而狂放不羁、时而如清泉般流动、时而如万马奔腾般壮丽的演奏所折服。回想自己七年前在星海音乐厅现场的体会,才第一次真正理解了什么叫“爆棚”,就感觉到音乐厅的屋顶都要被《星球大战》主题曲的阵阵声浪给掀翻了去。

可以这么说,伦敦交响乐团是全能型的超级乐团,对任何作品、任何风格都得心应手,因此也就没有风格了。

最后我要说的是,伦敦交响乐团这支无所不能的超级乐团成立于1904年,今年是乐团成立110周年;今年1月20日刚刚逝世的伟大指挥家克劳迪奥·阿巴多,曾在1979-1988年之间担任伦敦交响乐团音乐总监一职,而担纲本场音乐会钢琴独奏的王羽佳是到目前为止与阿巴多合作次数最多的中国音乐家。

让我们共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