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皇家爱乐乐团“皇家之声”。



张昊辰

南都讯　记者颜亮　星海音乐厅一年一度的新年音乐盛会即将拉开帷幕，12月30日将迎来世界交响名团———英国皇家爱乐乐团的“皇家之声”。

本次中国新年巡演，执棒英国皇家爱乐乐团的是中生代指挥大师耶欧·莱维。他30多年来曾与世界上诸多最负盛名的乐团合作，其在交响乐、歌剧和声乐作品的保留曲目，以及广泛录制的唱片使他享誉全球。耶欧·莱维曾在马泽尔麾下任助理指挥及驻克利夫兰管弦乐团指挥工作六年，之后担任亚特兰大交响乐团的音乐总监。

谈及本次率领英国皇家爱乐乐团到中国巡演，耶欧·莱维表示非常兴奋：“这是一个很棒的国家，有很深厚的文化，还有很热情的观众，他们对古典音乐很有鉴赏力。能回来中国演出是我的荣幸。”此次音乐会，莱维与英国皇家爱乐将演绎俄罗斯风情，为广州观众带来柴科夫斯基《天鹅湖》组曲和《斯拉夫进行曲》，以及俄罗斯民族音乐代表人物鲍罗丁的《鞑靼舞曲》，这都是中国观众耳熟能详的俄罗斯经典作品。

演出的重头戏当属俄罗斯浪漫主义传统最后一位伟大作曲家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二钢琴协奏曲》。这部作品在莱维看来是最浪漫的协奏曲之一：“这部钢协有着非常多美丽的旋律，忧郁与欢乐交织进行，充满情感。这是一个充分展示乐团和钢琴家艺术水准的作品。”对于乐团在广州新年音乐会上的期望，莱维自信地坦言：“英国皇家爱乐是一个很伟大的乐团，乐团的声音充满力量，每一位音乐家都有很高的水准。”

至于《第二钢琴协奏曲》的钢琴伴奏，则将由张昊辰担任。在今年4月的星海音乐厅15周年音乐季开幕音乐会上，张昊辰与德国慕尼黑爱乐乐团合作过贝多芬协奏曲，其纯正的德奥风格让人至今难忘。近年，张昊辰在世界范围内的知名度也在不断提高，已成为未来中国最有希望的新一代钢琴巨星。不过张昊辰曾说过他最贴近的是德奥谱系作品，而此次他却将挑战非常俄式的作曲家，不知能碰撞出怎样的火花，非常值得期待。南都记者专访张昊辰，谈他对音乐、演奏的看法。

[对话]
自由又精简的拉氏特质
南都：你说过你最贴近德奥作品，而拉赫玛尼诺夫却非常具旋律性，很俄式，这种风格吸引你吗？
张昊辰：没错，从音乐本质来说，相比于俄罗斯作品我确实更倾向于德奥作品。但是在拉赫玛尼诺夫的作品中，有着一种只有他那个年代的演奏大师才能够赋予的音乐魅力，一种属于音乐“演奏”的魅力。这种魅力甚至比他作品中的“俄罗斯味”更加独特和难得。他是那个时代唯一一位身兼作曲家与最伟大演奏家身份的大师。与之前李斯特不同的是，拉赫赶上了录音时代，所以我们能有幸欣赏到那个年代的“老式浪漫”学派(简称“老派”)的演奏——— 同时代的科托、弗里德曼，哪怕是之后的霍洛维兹等都是类似风格的。“老派”的演奏与我们现在的演奏很不相同，比如乐句“大头小尾”的处理，或者对于rubato(弹性速度)极具个人的创造处理。拉赫玛尼诺夫同时也可能是他们那群大师中最为大气和精简的。这样自由又精简的“双重”特质也让他的演奏风靡一时。这里面的每一句，尤其是每一句旋律，都离不开他演奏时那种独一无二的充满个人气息的“味道”。

德奥音乐与俄罗斯音乐各有春秋
南都：你怎么看待俄罗斯学派与德奥派的差异这个问题？
张昊辰：德奥派的音乐，除晚期浪漫派的个别作曲家之外，无论情感如何丰富———如自我夸张、思维创新，都去不了其相对严谨和理性的德奥文化本质。这也和纯粹讲究个人情感渲染和天马行空的俄罗斯音乐有着本质的不同。

这里我想稍微离题解释一下。音高之于音乐，就如文字之于文学，颜料之于绘画等等。但与后两者(文字和色彩)不同的是，固定音高并非由人文创造，而是宇宙中已潜藏、后被人类发掘利用的一种媒介，这也造就了它的独立性和抽象性。从古希腊以来，关于抽象的音高背后的学问更是激发了很多科学家对“音乐与数学”之间无限的联想。越是抽象的艺术，越是一个独立的世界，越需要我们去发现其中的奥妙。这就需要很多严谨的探索，其感性背后的理性美更是与宗教里“上帝”的存在，科学中“真理”的存在相通，而并非只是个人情感的一味发泄。巴赫、莫扎特、贝多芬(尤其是其晚年)、勃拉姆斯等都是最好的例子。

德奥音乐中严谨慎密的对位，结构把握，动机发展，恰恰符合并发扬了音乐的这一本质。俄罗斯音乐总体则少了这一成分，而更多是纯粹个人情感的表现，并且拓展了音乐的想象力，各种和声和配器的发展使音乐越来越接近我们的“生活”。如果非要以我自己的感受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德奥的音乐像是一个更为独立的世界，俄罗斯的音乐则更像是连接那世界与我们生活的桥梁。

南都：与老一辈钢琴家相比，你觉得这个时代年轻钢琴家的优势和劣势在哪里？
张昊辰：我觉得任何一个时代鉴于其上个时代的经验，肯定技术条件占优，无论是演奏、声音的技术，还是对于作品的学术有研究。但怎样在这个商业化的年代里找到上个年代演奏的潇洒和真诚，是很难的，从整体方面讲甚至是要“逆于”这个时代的很多特性才能找到的。